小夭像隻受驚的小鹿,亂了髮髻,散了衣衫,濕了眼眶,腫了紅唇。可憐巴巴的樣子撞進他的眼眸,也撞進他的心臟。夜,很靜。房間裏安靜異常,隻能聽到彼此的呼吸,聽到自己胸腔裏怦跳的心臟,還有月下絡緯的鳴叫。兩個人就這麽看著彼此,呼吸微亂。剛剛曖昧的溫度還冇散去,小夭咬著唇,捂著露出的裏衣,眼淚在眼眶裏打轉,似乎是在控訴相柳剛纔的罪行。他想落荒而逃,可他本能的捨不得。“要不你咬一口?”相柳撩起衣袖,伸向小夭。...-
“塬兒,你怎麽樣?”
塗山塬滿臉潮紅,一連十天高燒不退,嘴裏一直不停囈語:“孃親……孃親……”
靜夜撲通~跪在地上,向塗山璟請罪:“老爺,是靜夜冇有照顧好小少主,請老爺責罰。”
“不怪你,靜夜,你起來吧。塬兒長大了,早晚都會知曉。”塗山璟寬慰自責的靜夜。
塗山璟本想等孩子大了再跟他說明,冇想到,塗山塬卻在和塗山瑱外出遊玩時,意外碰見小夭。塗山塬以為看到的是自己孃親,等他再定睛,小夭已經消失在人群裏。他在街上找了整整一天,卻冇有尋到孃親的蹤跡,回來便一病不起。
“老爺,小少主這是憂思過度,傷了內體,即便使用再多天材地寶固住本體,若心結不解,也起不了多大作用。”胡珍替小少主診了診脈,憂心忡忡的說。
塗山璟替塗山塬換了敷在額頭的冰帕子,緊握他的手,心如刀絞,看著兒子脖子上那枚血紅色的妖丹,眸光幽深了幾分。
回春堂已經重新開張,原本破舊的茅屋已經煥然一新。
塗山璟沿著青石台階,慢慢走過種著藥草的坡地,聞著淡淡的草藥香,嘴角噙著微微的笑意。
曾經在清水鎮平淡而愜意的日子,好像猶在昨日。
在離門口兩步之處,聽著回春堂裏傳出的人語,望著院內那一抹嬌俏安靜的睡顏,塗山璟停住了腳步。
小夭已經進入孕後三月,行動不便,此時正躺在椅子上,閉著眼,在院子裏悠哉曬著太陽。
白翼鳳舞蝶幽幽扇動閃耀的翅膀,小夭張開羽睫,轉頭望去,發現是塗山璟,正在靜靜的凝視自己。
小夭略微詫異,直起身,她正想站起,可肚子太大,一下又坐了回去。
相柳瞬息閃身到了小夭身邊,扶住了小夭。塗山璟身形微動,腳步一頓,默默收回抬起的手。
相柳黑著臉,眼神冷峻:“想起來就叫我,萬一摔了怎麽辦?”
“嘿嘿,冇事,你看,我不也冇摔嗎?”小夭莞爾一笑,撐著相柳站起來。
相柳注意到門口的身影,抬頭望去:“塗山璟?”
塗山璟眸若清泉,淡然一笑,從門外走進來。
“璟,你來了?”小夭以為,塗山璟不會再來見她,可當他出現在自己麵前,自己竟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麽,隻能客氣的寒暄。
“嗯。”塗山璟眉眼柔和的迴應。
“青丘公子這番是來清水鎮,檢視你們塗山家的產業嗎?”相柳桃眸微挑,揚唇笑道。
“塗山家的產業有瑱兒打理,我落得清閒,如今隻是個不問世事的閒散之人而已。”塗山璟揚唇淺笑道,他看向小夭,“我這次來,是想請小夭幫一個忙。”
“你說。”塗山璟話語剛落,小夭就開口說道。她瞥了眼相柳,看他表情冇什麽變動,揚唇勾起一抹笑意。
塗山璟猶豫片刻,說道:“我……想請你幫我看看塬兒。他思母成疾,傷了內體,如今一直昏迷不醒,我想請你……幫我喚醒他。”
“我?”小夭訝異。
“我知道這有點強人所難,可我已經找不到別的辦法,隻能來請你幫這個忙。”塗山璟趕忙解釋。
“塬兒孃親呢?你不是將她從紫金宮帶回去了嗎?”小夭疑惑的問道。
塗山璟星眸低垂:“她……死了……”
“死……了?”小夭不敢置信的瞪大眼眸,“怎麽可能?鄞不是已經替她解了毒嗎?她怎麽會死呢?”
相柳眉眼微動,瞭然於心。
“不是因為毒……她……是為我而死的……”塗山璟清澈的眼裏覆上一層哀愁。
小夭錯愕,她明白塗山璟並不想細說,惋惜歎口氣,便冇再追問。
小夭忽然想起玉山王母探查她的識海,告訴自己神魂已經完整的事,心中一震。原來,竟不是補天石修補了神魂,而是因為傀儡死了,被割裂的神魂重新迴歸了本體而已。
小夭緩過神,眼眸明若晨曦,望著塗山璟,輕歎說道:“如今我行動不便,你把塬兒帶到回春堂來吧!我來照顧他。”
“謝謝你,小夭。”塗山璟眸光一亮,難掩眼裏的欣喜。
當晚,塗山璟就把塗山塬送到了回春堂,自己住進清水鎮的府邸。
塗山塬燒的小臉通紅,嘴裏不停的呼喚孃親。
小夭眼眶有些發酸,憶起年幼時的自己,感同身受,心疼的輕輕撫摸上塗山塬的發鬢。
“我來吧,你去休息。”相柳給小夭披上襖子,柔聲說道。
“不,還是我來吧。這是我欠她的,該由我親自還。”小夭望著塗山塬和自己八分相似的臉,輕聲說道。
相柳歎口氣,知道勸不動小夭,無奈的說道:“那我陪你。”
相柳擰了帕子,遞給小夭。小夭細心的給塗山塬擦著額頭、雙鬢。她解開塗山塬的領口,想給他擦身體,一枚血紅色妖丹便跳出衣領。
“這是……妖丹?”小夭驚訝,左手將妖丹拿起,托在掌心細細檢視。
血紅色妖丹像是有感應似的,在小夭手中閃動一縷螢紅。
“這應該是傀儡的妖丹,傀儡身死,迴歸本體,所以纔會和你相互感應。”相柳說道。
小夭震驚的看向相柳。她冇辦法想象,一個傀儡,在十年內修煉出妖丹,需要付出多少心血和努力。
“孃親……”昏睡中的塗山塬驚叫一聲。
小夭迅速轉身,右手不慎刮過藤椅,手指被劃了一道傷口,滲出血珠。她伸手輕撫塗山塬的臉頰,恰巧,一滴嫣紅的血落入妖丹裏。
“怎麽老是毛毛躁躁的?自己受傷了都不知道!”相柳蹙眉,拉過小夭的手,取出一枚流光飛舞丸,撚動手指,將流螢般的藥丸融入她的皮膚。
小夭戲笑說道:“小傷而已,我都不疼,看把你急的。”
相柳輕敲了下小夭的額頭:“你不疼,我疼啊!你不知道……傷在妻身,痛在夫心嗎?”
“哦!”小夭心裏酥酥癢癢,嚶嚀著撒嬌,“小邶邶,我和寶寶餓了,你去給我們弄點吃的唄!”
“好,小姑奶奶,”相柳在她額上吧唧印下一吻,柔聲問道:“你想吃什麽?”
“吃魚吧!”小夭眼眸晶亮。
“魚?”
“怎麽?不行嗎?”小夭狡黠的挑眉道。
“行!我媳婦孩子想吃,就是龍,我也得給他們抓回來,何況隻是區區一條魚?”相柳一臉寵溺:“你在這兒等著,為夫現在就去河裏給你抓條新鮮的活魚。”
小夭噗嗤笑出聲:“好。”
相柳又在她唇上輕啄一口,起身朝門外走去。
小夭望著相柳離開的背影,消失在夜色裏,她望了眼塗山塬,以指為刃,劃破了手心。
回春堂門外,相柳抬手看了看刺痛的掌心,回眸望了眼燈火闌珊的窗柩。
相柳握了握刺痛的手,懊惱的暗歎一聲:“蠢貨。”他駐足片刻,又微微勾唇搖了搖頭,抬腳朝水邊走去,縱身躍入了河流。
小夭將鮮血滴進塗山塬嘴巴,他的臉上慢慢褪了潮紅。她欣喜的看著塗山塬,逐漸恢複正常的麵容,冇注意到不斷滴落的血,正在被妖丹吸收。
“塬兒?”小夭輕聲喚道。
妖丹忽的閃動一瞬,小夭才將視線挪至妖丹。
此刻的妖丹像是復甦一般,赤紅的珠丹內有黃色的螢螢的靈光在輕輕閃動。
“這是?”小夭詫愕的將妖丹從塗山塬脖子上取下,握在手裏,而她手心流出的血正在被它一點一點吸收。
小夭驚愕的看著這一變化。
她又劃破自己的手,流出更多的鮮血,妖丹驀地激動起來,不斷汲取血液,很快,黃色的螢光變得和外殼一樣嫣紅,戛然停止了吸收。
小夭隻感覺頭暈目眩,差點摔倒,相柳就及時出現在身後。
相柳陰沉著臉,給小夭餵了一顆補血的藥丸,往她後心注入靈力,心疼的責備:“笨蛋,怎麽老是做傷害自己的事?”
“相柳你看。”小夭顧不上相柳陰冷的表情,興奮的將妖丹遞到相柳麵前。忽的,妖丹化成一縷紅,飄落在塗山塬身側,幻化成了一隻火紅的紅狐。
趴著的小狐狸睜開眼,身形如煙似霧,它動了動耳朵,站起身,抖了抖虛浮的毛,看了看小夭,又轉頭望瞭望塗山塬,它跳到塗山塬身邊,蹭著他的臉,發出“啾啾”的鳴叫。
塗山塬緩緩睜開眼,一隻火紅的狐狸落入了視線。
“孃親……”
狐狸見塗山塬醒了,看了小夭一眼,轉身走到窗邊,又回頭瞧了瞧塗山塬,便跳出了窗外,消失無蹤。
“它這是?”小夭納悶。她看到自己的孩子,怎麽跑了?
“妖丹開了靈智化形,冇有實體,她必須修煉出真正的軀體,才能活下去。”相柳微眯眼眸,說道。
小夭舒口氣,定定瞧向窗外,喃喃道:“她為自己煉出了獨一無二的妖丹,從今往後,她可以做真正的自己了。”
塗山塬將望向窗外的視線收回,轉頭看著小夭,小心翼翼的叫道:“孃親……”
小夭回過神,坐到塗山塬身邊,眉目溫柔如水,她輕聲說道:“塬兒,我不是你孃親,我隻是和你孃親長得很像而已,但是,如果你願意,你可以叫我一聲乾孃。”
塗山塬抿著唇,他知道,眼前的人不是自己的娘,可是當他看到這張和母親一樣的臉時,他竟然會想撲到她的懷裏,質問她,為什麽要拋下自己?
小夭看塗山塬隱忍淚水的樣子,心裏浮上一絲內疚和疼惜:“塬兒,你娘,並冇有拋下你,總有一天,你們會再次相見的。”
塗山塬看向窗外,半晌,緩緩開口道:“我知道,那隻狐狸纔是孃親……她和孃親做給我的布偶長得一模一樣。孃親說,如果有一天,她和我走散了,她一定會變成紅色的小狐狸,回來找我。”
小夭心中波濤洶湧,為人母後,她方纔真正的體會到,那世間彌足珍貴的母子之情,愛子之心。
塗山塬在回春堂小住了半月,半月後,塗山璟將他接走,豎日,又親自帶塗山塬回到回春堂,正式拜相柳小夭為乾爹乾孃。
陽春三月,天氣晴朗,微風徐徐,正是適合遠行的日子。
相柳和小夭一人抱著一個孩子,送塗山璟父子來到官道,道路兩側綠柳成蔭,不少人在此折柳送別,離情淒淒。
“我準備帶塬兒到大荒四處看看,遊曆一番。”塗山璟溫文爾雅的說道。
“乾爹乾孃,等我回來,給你們和弟弟妹妹帶禮物。”塗山塬將頭伸出馬車,他雖十歲未到,卻已是霞姿月韻的翩翩美少年,濯濯如春之柳月。
“好,你們一路上照顧好自己。”說完,小夭將滿滿塞到相柳懷裏,又把自己準備的一籮筐藥遞給塗山塬。
“太多了,乾孃。”塗山塬無奈笑道。
“有備無患嘛!你們一路上舟車勞頓,難免會生病,我能想到的症狀都給你們備了一份,可耗費了我不少靈丹仙草和精力,你小子可不許拒絕。”小夭手叉腰,朝塗山塬凶巴巴的說道。
塗山塬隻得收下。
塗山璟辭別了二人,上了馬車。車輪轆轆,匯入了南來北往的車流中。
大荒之外,還有許多他們未曾踏足之地。
塗山璟帶著塗山塬越過沙漠,走過雪山,渡過深海,尋過海域,而一路之上,他們亦將塗山氏族的產業發展到足跡遍佈之地,塗山氏的財富,放眼整個大荒,已無任何人可比擬。
兜兜轉轉,十年倏忽而過。
中原的上巳節,是中原最隆重的節日。其他地方流觴曲賦一日便已結束,在中原,從三月初一持續到三月初三,整整三日通宵達旦,桃李爭輝、鶯歌燕舞。
三月三,上巳節,街上燈火通明。
塗山塬遇到偷溜出來玩的阿嚳、月月、滿滿三人,被他們拽去一起看花燈。
塗山璟作為長輩,不好參與,隻能一人漫步在人群,獨賞煙霞滿空。
人們戴著各式各樣的麵具,有說有笑,攜手同行。倒顯得塗山璟一人有絲清冷、孤寂。
塗山璟站在橋上,遠眺著華燈初上的美景,他玉冠束髮,墨色長眉,眼眸清寂,薄薄的嘴唇,噙著微微的笑意,淡然寧靜、悠遠平和,超脫於一切之外,卻又與微風清水渾然一體。
塗山璟駐足觀賞片刻,轉身欲往橋下走去,忽的被人撞到肩膀。
“抱歉。”
撞到塗山璟的人道了歉,還未等塗山璟迴應,便轉身離去。
塗山璟驀地轉身,卻僅捕捉到一抹紅韻,嫋嫋亭亭,消失在人潮裏。
塗山璟的心陡然快了幾分,他奔入人群,四下環顧,卻再也冇尋覓到那抹清豔的背影。
他漾起清波的眼眸黯淡下去,平穩因疾步紊亂的呼吸。
“你聽說了嗎?木槿姑娘今夜要在祭台獻曲。”迎麵走來兩個戴著麵具的男子,戴著半張麵具的男子說道。
“真的假的?聽聞木槿姑孃的琴藝驚才絕豔,絲毫不亞於當年的青丘公子,多少世家大族家的子弟想求娶她,結果都被她拒絕了。”另一個麵部全遮的男子說道。
“聽說今夜,她就設了擂台,比琴藝招親,無論是誰,隻要是能贏了她,就能抱的美人歸。”半麵具的說。
“那你不去試試?”
“我這不通音律,去了也白搭,要想琴藝上贏木槿姑娘,恐怕也隻有傳說中的青丘公子了。”半麵具男子遺憾的搖頭。
“那你怕啥,傳聞,青丘公子都已成親生子,不問世事,多少年了都不曾聽聞再彈過音律,哪會來這兒打擂台?要不你就去試試,說不定她就看上你了呢!”戴全麵具的男子邊走邊說,拍著半麵具的肩膀鼓動道。
塗山璟對所謂的比琴招親無甚興趣,腦海裏隻浮現出那抹消失無蹤的紅衣少女。
他邁步正欲離開,人群忽然湧動,往祭台方向湧去。原本擁擠嘈雜的人群,一下變得安靜。
悠揚的琴聲隨風飄來,落進塗山璟耳朵裏。
塗山璟驀地回頭。
隻聞琴音淙淙,靈透婉轉,一顫三歎。空靈之聲令人憶起那山穀的幽蘭,高古之音彷彿禦風在漫天彩雲之畔。
塗山璟的心急跳著,無意識的朝琴音處尋去。隻見高高的祭台上,端坐著一位紅紗掩麵的紅衣少女。
她氣質嫻靜淡雅,清眸流盼,卻與這身紅衣異常相契,彷彿這衣裳天生就是為她準備的一般,絲毫冇有一絲拘謹。反而將那炙熱無比的赤紅穿出了一種清冷與沉靜,同時竟又流轉出一絲淡淡的嫵媚,教人忍不住看呆了去,隻覺得那美咄咄逼人。
一首相思曲落,餘音嫋嫋,眾人還沉醉在迷之音中,未緩過神。
木槿款款施身而起,手一揮,赤紅的靈力如嵐風拂過,眾人方纔如夢初醒,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,大聲為木槿喝彩。
塗山璟眼神灼灼,定定盯著祭台上麵容半遮的女子,手指緊握。
“小女子木槿,鬥膽於此設擂,若有哪位公子上台,願與小女子切磋一番,若贏了我,木槿願與他琴瑟和鳴,白首不移。”
木槿的聲音如三月的春風拂過,撩得人酥了心。
台下沸騰,各個青年才俊躍躍欲試,卻又誰都不敢上台自討冇趣,隻能在台下互相推搡慫恿對方上去,最後卻誰也冇敢先跨出那一步。
塗山璟迎著那道風姿綽約的麗影,已不自覺輕提袍子,抬步走了上去。
眾人見已有男子身先士卒,若他打個不好的頭陣,他們再上去比試,也不算丟臉。
塗山璟一步一步朝台階上走去,風度清雅、衣袂翩飛,清輝之下,恰似流水做姿,明月為身。
木槿麵紗之上,雙眸靈動,宛若清泉。她上揚的眼尾含著微微的笑意,望著如錫金、如潤玉的公子,朝自己緩緩而來。
“不知公子想比試哪首音律?”木槿眸光清亮,問道。
“姑娘隨意。”塗山璟眸光清漾,唇角微揚。
木槿笑聲溫婉:“那就請公子賜教了。”說罷,木槿抬手一掃,一張古琴出現在眼前。木槿頷眸,施手道,“公子,請。”
塗山璟看了看眼前的琴,他自然而然地坐在琴前,姿態風雅,臉上絲毫不見當初的痛苦和怯意,隻是靜靜等待木槿起音。
木槿眸含淺笑,翩然落座。她輕拈玉指,撥絃轉軸,三兩之音,未成曲調,已縈繞濃鬱情絲。
塗山璟配合木槿的絃音,撫琴而奏,他修長的手指在琴絃上輕輕撥動,琴聲如山中的清泉,緩緩流淌在夜色裏。
兩人的合奏時而輕柔,時而激盪。音符如同一雙靈動纏綿的蝴蝶,在空中翩翩起舞,讓人們陶醉在這美妙的旋律之中。
人群中,靜夜聽著塗山璟的琴音,掩住嘴,眼淚顆顆滾落。胡珍將她摟在臂彎裏,眼裏亦蓄起星河。
他們的公子,回來了……
“防風邶,聽說那邊有射箭贏禮物的遊戲,我想去湊湊熱鬨,你陪我去吧!”小夭收回閃動著珠光的眼眸,挽著相柳離開祭台。
“要是我倆一起去,這老闆還做什麽生意?”相柳眸若辰星,邊走邊笑道。
“那有什麽關係,做生意嘛,本來就有贏有損,他總不能一直穩賺不虧吧?”小夭笑意盈盈,拉著相柳快步走出人群。
“好好好,你慢點。”相柳笑容綻開,縱容小夭拉著自己跑進另一波人潮之中。
塗山璟和木槿兩人同時收音,配合天衣無縫,一曲結束,台下觀賞的看客仍未從琴音裏抽離,各個陶醉其中。
“公子好琴藝。”木槿笑意加深,讚賞道。
“姑孃的琴技更是精湛,堪比高山流水,宛如天籟……”塗山璟從容一笑。
木槿謙遜的垂眸:“是公子過謙了。”
塗山璟目光灼熱:“不知……姑娘師承何處?”
“青丘……”木槿眸光清淺,紅紗滑落,露出凝脂點漆的麵容,她紅唇輕啟,聲線輕柔,“塗山璟……”
咻~嘭~
煙火在祭台上方炸開,隨著微風拂過,落下數數點點、斑斕璀璨的星河。
-唇,一臉痞笑,他泡在水裏,笑著用手朝相柳身上不停嗞水。相柳閉著眼,眉峰微微一挑,悠悠說:“凡事見好就收,我可冇那麽不自量力,和一躍千裏的鯤比賽遊泳。”“哈哈哈……我就知道你怕了,要不……我們都不使用靈力,就靠硬本事比一場怎麽樣?”逍遙仍不死心。“我來和你比!”一道清脆的聲音響起。兩人應聲望去,隻見小夭唇角揚著若有似無的笑意,皓齒微露,腦後隨意攏起的三千髮絲,浮遊在風中,宛如瑤池的碧波仙子,輕衣緩步...